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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日子過的算是挺無憂無慮的這種三餐都有人顧的好日子讓身為四條腿的飯桶我非常感恩我的地盤很清楚就是這個不算小的院子在這個院子裡我就像山大王一樣自由自在阿光一家人還真的很像是放牛吃草似的養著我就這樣放任我在院子裡吃喝拉撒。我盡情地啃咬任何所看得到的雜物從拖鞋到木棍,從竹竿上掉落的襪子或是漏氣的輪胎我正在長牙呀每天都想找新玩意來大啃特啃

 

 

有時候我當然覺得有點無聊這一家子是不會有人想到要帶我出門去散步的。老爹大多守在電視機前,老媽則出門去參加一些功德會。而阿光呢﹖他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喝酒。好吧從某個角度來講我雖然不需要再面對飢餓的恐慌可是卻也失去了往日的自由

 

 

老實講,當我那時還在公園長椅下餓到昏睡時,即便自由是像空氣一樣無時無刻的輕易可得,然而我卻絲毫沒有辦法去感受到它的可貴。我每天張開眼睛所想到的,就是必須找到東西填一填我空虛的胃囊,讓自己能夠苟延殘喘的存活下去。因此現在的我固然失去了那種流浪街頭的自由,然而我卻一丁點都不會想要拿這樣的生活去換回我昔日的自由。

 

 

身為狗族的我,天生很需要一種歸屬感。我不需要做自己的主人,可是我需要有人肯接納我、疼愛我。一隻狗的生活實在是太孤單了,我寧願要提防老爹天外突然飛來的一腳,也不想要再孤孤單單的活下去。我會盡我最大的心力,去保護我這樣難得的幸福,我發誓我要捍衛我的地盤,還有保護我的主人,這是我的信念,不會有任何動搖。

 

 

 

那天我聽到門外傳來一個陌生的汽車引擎聲,我以前從來沒有聽過這台車子。一如往常,我會對來自大門外的任何聲音狂吠示警,同時還會在牆邊來回的快速奔跑。不管是機車還是汽車、鄰家那隻陰險的大黃貓、或是那個老媽很討厭的長舌婦,我通通是一視同仁,絕對不會有姑息不叫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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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次我聽到大門外的車子熄火停住了,接著我聽到有鑰匙插進門鎖裡轉動的聲音。這太奇怪了,我只知道有三個人會有家裡的鑰匙,從來沒想過,還有任何一個路人甲會膽敢開這扇紅鐵門。我雙耳豎起,兩眼直視鐵門,全副警戒的準備像一隻殺人鱷衝上去。

 

 

鐵門打開了,我看到的是一個女子,年紀沒有比阿光大多少,她的身上有股好聞的氣味,那當然不是酒精味。她提著一個大購物袋,我聞到裡頭有雞肉和排骨的味道。雖然那些肉還沒有煮過,可是我當下判定這個女子絕對不是壞人!我叫飯桶呀,任何會帶跟吃有關的人類都是我的朋友啦。

 

 

不過等一下,她右手裡抱著一個奇怪的傢伙,那東西沒比一隻貓大多少,全身還長著細細的白色長毛。最可怕的是,那隻白色怪傢伙身上竟然還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那隻白色怪物竟然還敢對我吠,

 

「汪、汪、汪」

 

 

這是狗嗎?牠算是一隻狗嗎?我突然覺得挺有意思,因為就算我從前在街頭流浪的日子裡,也從來沒看過這樣的狗。哪有可能一隻狗會潔白乾淨成這副德性?長毛還長到拖地,而毛髮尾端不見任何一點灰漬。這真的太噁心也太不自然了,甚至可以說是變態。

 

 

女子把那隻長毛怪物放到地上,沒想到那隻白毛傢伙竟然拒絕走路。牠看著地面,然後再抬起頭,一臉無辜的看著女人,嘴裡還發出嫌惡的聲音,牠硬是不肯往前移動一公分。

 

ANNIE!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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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發出口令,要那隻叫做安妮的笨狗進去客廳。我很好奇啊,平常我是不能進屋子的,難道這個女子不知道嗎?我看等一下那隻笨狗安妮,肯定會被老爹的鐵腳踢出屋外。

 

 

不過那隻長毛白狗還真的是很固執,裝出一臉嬌貴的公主樣,拒絕在牠嫌髒的地板上移動半步。女子無奈,只好把長毛傢伙抱進她的懷中,開門走進屋內客廳裡。

 

 

我看到老爹老媽都很高興的向女子走來,老爹更是開心不已。女子把長毛傢伙放在客廳的皮沙發上,而老爹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我好奇的坐在客廳門外,透過鋁門窗的空隙裡,我看的到那隻叫做安妮的狗,還是端著那種很欠扁的矯情賤狗樣,只想往女子懷裡鑽,絲毫不想理會老媽對牠的聲聲呼喚。

 

 

這真的是太讓我嫉妒了!誰說只有人生是不公平的?你看看,就算是身為狗的我,也同樣要接受命運的不公平。我哪一點會比那隻叫做安妮的怪狗差?我會顧家防盜、又身強體壯、對家人也友善服從,可是如此盡忠職守的我,到現在還不曾獲准進到屋內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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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從廚房裡拿著一塊看起來實在很誘人的白斬雞肉,她想餵安妮吃這塊肥滋滋又香甜可口的雞肉。而我只能像是一個灰姑娘似的,悲傷的看著那塊帶著誘人雞油光澤的美食,無助的看著那肥美的肉塊即將落入到別隻狗的賤嘴裡。

 

 

超乎我所預料的是,那隻白色長毛怪物醜狗竟然把臉轉開,牠竟然不肯吃、也不想吃那好大一塊的雞肉。這實在是太矯情了,這樣一塊肥美香甜的雞肉,我到現在還從來沒有機會吃到過。我通常會吃到的都是剩下的雞骨頭,好一點就是雞屁股或是雞脖子。不過老爹牙齒不好,他吃剩的雞骨頭上還常帶著一些肉,然而這樣的美食就已經讓我很開心了。

 

 

我無力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裡不斷的祈禱,或許那一家子會有人想到孤零零坐在門口外面的飯桶我。

 

 

我的祈禱應驗了。女子拿著那塊安妮拒吃的雞肉,打開門走到我旁邊。她摸摸我的頭,把肉放在手掌上,讓我比較容易咬著雞肉吃。我好開心的吃下香甜的雞肉,眼睛閃著感恩的光芒,看著眼前這個友善的女子。她說,

 

 

「不要叫你飯桶吧?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

 

 

女子說,叫你「冬冬」好不好﹖好聽又好記。其實我對名字哪裡會有甚麼概念呢?老爹從來沒有叫過我,老媽則偶而會叫我飯桶,我其實一直沒有自己的名字。老爹老媽對「冬冬」這個名字倒也挺喜歡的,對他們來說,似乎那女子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在。

 

 

我覺得這個名字還可以啦,我一聽就記住了。以後我就知道人家是在叫我了,不必老是用猜的。我喜歡這個女子,很可惜她不是住在這裡。我後來才知道她是阿光的姊姊,但是為什麼她不住在家裡,或是她似乎不太常回家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老爹老媽很希望能多見到她,因為每次她離開,老媽就會偷偷的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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