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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魔鬼的意外

 

 

 

坦雅是他的女神,而這個女神真的是如此與眾不同,讓保羅沒有辦法去思考,兩個人這樣的關係到底算甚麼。他像是一個年輕又衝動的水手,突然間遇到了一個在礁岩上悠悠吟唱著誘人曲調的女巫,她是他那萊茵河上的Loreley。在那些跟坦雅相處的時光裡,保羅從來沒有一天覺得厭煩過,他是這樣的珍惜,兩個人如此浪漫的一個際遇。他不會去想一些讓兩人倒盡胃口的事情,也不會表現出一些不該出現的占有慾。他尊重坦雅想要保持許多密秘的意願,也不想讓自己捲入一個更複雜的情況裡。

 

 

誰會想要陷入一種複雜的情況裡而不可自拔?保羅不想、坦雅當然也不願意。只是人類是一種很善於自欺的動物,往往都是那麼自以為聰明,其實卻是愚蠢的可笑。有些事情一旦起了個頭,想要再善後時,那往往不再是原來所想的那麼簡單。人不是神,不能妄想要去掌控一切局勢,因為在命運之前,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的強者。

 

 

約瑟夫是個不多心也不多話的人,他的生活就如同一個設計精準的時鐘,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他已經計劃好的例行事務,一旦突然的被外力打亂,這會讓他全身都覺得不自在。他是一個誠實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單純到沒有甚麼心機的人。一個心思單純如約瑟夫的人,他如何能去了解一個想法複雜詭異的對手?在他簡單的邏輯裡,他愛他的妻子坦雅,他不會有二心,而是全心全意的愛她跟照顧他,反之亦然,他以為他的妻子也是如此待他。

 

 

就像是一隻在天空中飛翔的鷹,牠的視野跟在陸地上奔馳的馬是完全不一樣的。一隻平常總是被主人善待的狗,是不可能會聯想到,另外一個兩條腿的人類可能會拿硫酸潑牠一樣。從小到大,在親友的眼中,約瑟夫一直是個善體人意的好孩子、好學生、好醫生,乃至於是一個好老公。他確實一直是這樣的一個人,不貪不求、專心一致,真正是一位能夠背負他人信任的人。對於坦雅,他到底有沒有發現過一絲異常?或是在心裡存有一些不滿?甚至是一點點的懷疑?約 瑟夫的答案是否定的。

 

 

約瑟夫對於坦雅真的沒有甚麼不滿,他甚至是覺得滿意與幸福。因為坦雅把家裡料理的很好、既整潔也很有條理。這對恩愛的夫婦甚至還養了一隻狗,是一條挺聰明的West  Highland  White Terrier,西高地白㹴,她總是很親暱的叫喚這隻狗,

 

Komm  hier,mein  Schatz,Merlin!」過來這裡,我的寶貝,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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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雅每天一定會帶狗兒去散步,通常是在早晨、還有傍晚。坦雅在每週的星期一和星期三都固定會到診所裡幫忙,盡管診所的人手確實也足夠了,不過還是有些事情,約瑟夫覺得,讓坦雅來做他會比較放心。

 

 

對他來說,坦雅是一個好妻子,雖然她不是挺喜歡下廚,不過她還是能做出幾道好吃的餐點,坦雅有幾道拿手菜甚至是約瑟夫的最愛。她知道約瑟夫喜歡吃甚麼,或是討厭哪幾種蔬菜;她知道約瑟夫喜歡哪種顏色,或是會買哪幾個固定品牌的衣服;她也知道約瑟夫的習慣,譬如說,他擺放內衣褲和襪子得按照顏色來放,而且他一定會放在固定左邊的那三個抽屜。坦雅當然也熟悉,兩人在做愛時,約瑟夫快到高潮前的表情。

 

 

對約瑟夫而言,他跟坦雅之間的性愛是平常而美好的。也許次數不是很頻繁,不過約瑟夫覺得一切都挺正常的,就跟別的夫妻一樣。畢竟兩人結婚也好幾年了,哪有可能像蜜月中發情的動物一樣,永遠不知饜足?次數多少哪有那麼重要啊?坦雅甜蜜而體貼,在他覺得很累的時候,坦雅很少會去勉強他。他們應該養個小孩嗎?他開始有點會考慮這方面的事。約瑟夫是很隨緣的,他不是那麼的積極,就連坦雅自己也才三十出頭歲,以年紀來講,她也不覺得有很大的急迫感。總之約瑟夫以為,夫妻兩人都挺滿意現狀的。

 

 

 

最近坦雅心裡開始有一些新的秘密和疑慮,而這樣的心事,她沒有任何人可以訴說,至少她還不能對約瑟夫說。她的月經沒有來,可是這也許只是她的情緒太緊張了,或許再過幾天,她的生理就會恢復正常。坦雅認為,她應該是不會懷孕的,哪裡會有那麼巧的事情?

 

 

坦雅回想起,她跟保羅這樣隱密的關係,大概也快一年了吧?儘管以時間來說,這算是夠久了,但是她跟保羅對於這段關係都無法割捨。坦雅開始覺得有點累,也有一點不安,然後是很多的疲倦。保羅的熱情開始讓她覺得是一種負擔。在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遊走在兩個城市之間,兩個男人之間,以及不同的角色之間。這一切讓她開始覺得,自己已經有一點分不清楚,她對保羅的感覺到底是甚麼,或者說,她真的有那麼一點點愛上保羅了嗎?

 

 

保羅與坦雅平常見面的次數其實談不上密集,也許就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距離感,才會讓兩人維持住那種從來沒有消退過的新鮮感與熱情。保羅一直都小心地對她的家庭或是私人生活,保持一定程度的尊重,不會讓她覺得太有壓力。但是曾幾何時,她真的覺得這樣的關係,似乎已經到了一個該畫下句點的時候了。她要的是一種不需要負責任的浪漫情愛,一段不需要結果的羅曼史,而不是兩個老公,或是一個已經有點會越走越無法回頭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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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開始讓她有點覺得不安。他細膩而聰明,坦雅不太可能有甚麼事情能夠真的瞞得過他。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坦雅知道,她不能再用她所習慣的模式來應付、或是去敷衍保羅。保羅是那種很機警,而且觀察力敏銳的人,對他能說的謊是越少會是越好。因為他永遠會在一個不經意的當下,讓坦雅警覺到他那些其實不想說出口的懷疑。

 

 

就連後來她應該是懷孕的這件事,竟然也是保羅主動開口問坦雅,因為他覺得,坦雅的情緒跟以往不太一樣,她變得比較焦躁。當保羅知道坦雅確實是懷孕了,他自己的感覺也很複雜,因為他不知道,這個會不會是他的種,是不是他的小孩。但是坦雅信誓旦旦的說,孩子絕對不是他的,真的不是。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保羅不是很相信坦雅的話。

 

 

一般的男人,如果是處在他這種狀況下,應該會對坦雅的堅決否認,感到無比的安心,有些人甚至會選擇逃之夭夭,躲的越遠越好,避免那些在未來可能會發生的、牽扯不清又無窮無盡的大麻煩。但是保羅並不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他並沒有鬆了一口氣的寬心,而且他根本從未想過,想到從此斷絕跟坦雅的關係。這樣的心情,算不算是他為了他那既可悲又可笑的愛情?他竟然是完完全全的不求結果、只是如同飛蛾撲火般的愛上了這個該死又冷酷的美麗女人。

 

 

保羅甚至不能認真的對坦雅說,「我愛你」。他可以呼喚坦雅寶貝,叫她蕩婦,或者是從她身後瘋狂的進入她誘人的身軀裡,可是他沒有那個權利跟那個立場去告訴坦雅,他愛她,是真的愛她,是真心真意的愛上她。保羅可以在激情的時候盡情的嚙咬她、折磨她或是鞭打她,可是她不准保羅真的留下那些痕跡,留下那些他曾經佔有過這個女人的證明。

 

 

他不能去嫉妒約瑟夫,可是他不能不去想,當坦雅像風一樣的再度離開他的時候,回到她那甜蜜的家,回到她那個溫柔體貼的醫生老公的身旁,是不是在同一天的夜裡,她那美麗的身軀,會被那個該死的、天殺的醫生老公壓在底下。

 

 

這個女人啊!教保羅該如何相信她所說的話。她怎麼可以一直這麼冷靜又無動於衷?就好像這一切都不干他的事,甚至也不是她自己的事。保羅沒有勇氣追問坦雅,因為他知道他不能夠,他不應該過問太多,他必須努力保持一個冷靜的局外人的角色。他不想讓坦雅害怕或是厭煩,然後突然間離開了他。他甚至是癡心的覺得,如果兩人的關係能夠再走的長久一點,也許到那個時候,就算只是也許,或許坦雅會認真的想一想,或許她會有所改變,會有勇氣改變現狀,離開約瑟夫,從此兩人真正的彼此相屬。

 

 

 

未完待續

 

 

延伸閱讀

假面(之一~沙雕的城堡) 

假面(之二~美麗的坦雅) 

假面(之三~迷惑的保羅) 

假面(之四~狩獵者) 

假面(之五~致命的吸引力) 

假面(之六~甜蜜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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