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的2013影像誌

之三、March，2013，雁行千里

在還沒有來到荷蘭之前，我從來沒有機會近距離欣賞成群野雁展翅的壯觀與美麗；事實上也是來到荷蘭之後，我才開始進入單眼攝影的世界，真正著迷於鏡頭底下的千變萬化。每一次的練習與嘗試，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與內心自我對話的方式，一種真正的放空。

回想起那個冬天，厚厚的積雪逐漸融化，變成了雪水，流進了田野的泥土中，與溪流相會，滋養了大地萬物，讓棲息在田野上的上百成千的野生雁鴨得以存活，翱遊在自由的天地之間，彷彿是冬季結束前最美的一段交響曲。

在冬季結束之前的日子裡，我常常會開著車四處尋找野生雁鴨的棲息地。這些野生雁鴨都是逐水草而居的，就像遊牧民族一樣，哪邊有食物就往那裡飛去。我總是驚訝於牠們這樣的天生本能，能夠在如此寬闊的天地間，找到一塊水草豐美的土地。

看過成群的野雁飛過天際嗎？對我來說，那真是最美的一種符號與線條，一種完全出自於動物本能的天分。當雁群在天空中飛翔的時候，牠們總是會排成人字陣、或是一字斜陣的飛翔著，而且牠們會彼此用熱情的叫聲互相鼓舞著。如此的畫面總是讓我很感動，大地萬物之美，那樣的片刻總是讓我感受到生命的美好與幸運，會出自內心的感到知足與謙卑。

在雁群的飛行裡藏有許多的深意。當一隻野雁不小心脫隊的時候，牠會立刻感覺到獨自飛行時的遲緩與吃力，於是這隻脫隊的雁，會很快的回到隊伍中，繼續跟著雁群一起飛行下去。

或者是，當領隊的雁疲倦了，這時牠會退到側翼，而另一隻野雁則會主動地接替飛在隊形的最前端。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牠們會有這樣本能的反應，然而藏在大自然裡萬千的秘密，又豈是愚鈍的人類所能全部瞭解的呢？

據說，在雁群長途的飛行中，如果有一隻野雁生病了，或是因為遭到人類的槍擊而受傷，無法繼續再飛的時候，那麼會有另外兩隻野雁離開飛行的雁群，跟隨著這隻受傷的雁，幫助牠並保護牠。牠們會跟著落下的野雁降落到地面，直到牠能夠繼續再飛或者是死亡。只有在那個時候，另外兩隻野雁才會離去，加入另外一群飛過的野雁，好趕上牠們原來的隊伍。

當我遠遠的看到野鴨雁群們在田野間棲息之時，於是我會停下車，然後小心的向雁群靠近。然而這些野生的雁鴨是很有警覺心的，通常我也不可能有那樣的機會靠得太近。動物們會有自己的一個安全距離，一旦超過那個距離，其中會有一隻開始緊張的呱噪起來，然後就是一整批開始大聲鳴叫著，接著就是開始往遠離我的方向移動，終致整群雁鴨瞬間飛起，獨留沒長翅膀的我，呆呆地看著牠們逐漸消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