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的2013影像誌
之七、July，2013，放空片刻
整整兩周跳離了日常生活的常軌，每天就是摸著泥土、剪枝拔草的忙個不停。無意中讓自己遠離了電腦與網路，等於也是放空了兩周，然而這樣的過程是好的，因為我常常會害怕，一不小心就讓自己的思考模式陷入僵化的狀態裡。
人都是一種習慣的動物，這樣的特質在我的身上感覺又更明顯了，而且隨著歲月的流逝，這種被習慣牽著走的不自覺似乎只有增強，而沒有變弱的趨向。
早晨起來我會看著鏡中的自己，然後覺得鏡中的那個人其實不是那麼像自己，感覺上似乎又老了一些。初老初老，這「初老」兩個字其實是讓人很驚心的，不論自己突然就憤然轉身，不想看著那個陌生的鏡中人，但是那樣的現實還是存在著，會在夢裡跟著自己。
這一年多以來，因為都不住在德國的家裡，所以那些庭院工作也都很久沒碰過了。然而那天我站在雜亂茂密的樹木前面，茫然的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從哪邊開始動手整理。
真的是頭一次，我就這樣站在庭院裡發呆，感覺到很大的壓力，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小螞蟻，不可能獨自搬移一座山，就算眼前是一座糖山也一樣。我頹然的放下手上的刀剪，轉身走回屋內，想要忘掉那種面對龐大雜亂之後的茫然。
後來園丁來了，他們做完主要的粗活，而自己總算也進入狀況，開始了每天都在庭院工作的生活步調。我的心裡沒有什麼雜念，就只是專心的想要趕上自己心中預設的進度。如果說，我是從早做到晚，那其實並不誇張，然而自己的體力跟不上腦袋裡的進度表。每天在收工之後，都是傍晚時分了，那樣的片刻就是覺得自己累得像條狗。
「體力怎麼會變得這麼差呢？」
我會忍不住的一直問自己。然後全身痠痛的癱坐在椅子上，只是我的腳邊還有一隻苦等了我一整天，非常想要出門散步的老狗。老狗不懂我的累，牠固執的捍衛著，自己每天應該都有出門散步的神聖權利。
其實要騙騙這隻老狗也不難，甚至是乾脆對牠大小聲，叫牠別煩我了！那麼牠就會帶著哀怨的眼神走開，然後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用那種非常哀傷的死樣子無聲的譴責牠那疲倦又無力的主子。我心裡於是會想，假如每天散步對肥狗來說，是一件那麼快樂的事，說實話，我真的也不忍心去剝奪牠快樂的權利。然後我會開始自我催眠，
「你能的，出去走走吧。」不管我的兩條腿其實已經不像是我自己的。
當我再度走在那些應該熟悉的街道上，對我來說，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曾幾何時，不過只是一年多的時間，我不住在這裡，而那些街道竟然讓我覺得有些陌生了。看著樹葉緩緩地飄落，踩在一地落葉之上，就好像自己也是剛來到這個城市的樣子，非常的不真實，雖然我確確實實已經在這個城市住了很多很多年了。
走在傍晚無人的路上，看著街道兩邊那些既熟悉卻又陌生的風景，感覺上就像是又再度看到那個鏡中的自己。那早就已經不屬於傷感的範圍，而是學習面對了那樣的現實。那存在的事實就是不論那些過去的歲月到底是如何過去了，你所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那麼自己到底會想要怎麼去成就那些僅剩下的歲月呢？我問著自己。
沒有答案，我不知道答案，因為我還在尋找，尋找那生命裡的聖杯。
一首我喜歡的歌，開車時最愛聽的，音量轉大，放空的片刻，與你分享。
Imagine Dragons - Demons (Official)
延伸閱讀：
莫的2013影像誌(之四、April，2013，水仙花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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