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cenzano18  

 

 

不過短短的半年之間,我所住的這條短短的街,卻已經上演過如四季一般的人生劇碼。有生有死,有喜有悲,生死之間,彷彿都不過只是在短短的片刻之間裡所發生的事,讓人不禁有些世事蒼涼之感。

 

 

傍晚當我正在整理菜園時,因為我正專心的修剪細香蔥,也順便剪掉乾枯的覆盆子枯枝,所以當鄰居跟我打招呼時,我著實是被他嚇了一跳。我停下手邊的動作,站起身來跟他聊了一下。他告訴我說,他兒子這幾天已經搬到慕尼黑念書,不再住在家裡了。

 

 

我笑著說,「你女兒還在家啊。」

 

他說,「是啊,不過明年她也要離開家裡了。」

 

 

鄰居說,這就是人生啊,孩子長大,就會離開家裡了。他似乎還是有點不適應這樣的改變,言談之間,我可以感覺到這個父親不捨的心情。他跟他的妻子,也因此新養了一條狗。小狗SAMI整天像火箭一樣的橫衝直撞,這多少能夠轉移他們心裡才剛開始發酵的失落感。

 

 

如果順著他的左手邊看過去,我可以看到每一個鄰居的家裡,正在上演的人生情節。我看到年輕的小媽媽,她正開心的逗著剛出生的嬰孩玩;我也看到剛喪偶沒一年的老先生,孤單無聊的獨坐在廚房窗邊。我聽到救護車開到另外一個鄰居家門口,把老太太緊急送到醫院裡;後來老太太總算出院了,不過卻從此少了一條腿。我聽到窗外成群的小孩子玩耍嘻鬧的笑聲,我也聽到了窗外成群的侯鳥飛過天際時的喧囂鳴聲。

 

 

我如果閉上眼睛,彷彿就像看著一部電影,我不在電影裡面,但是電影裡面的人卻都住在我的附近,就在我的日常生活裡面。好像是四季,大自然裡有春夏秋冬,對應在人生裡的則是生老病死。這些人其實都與我無關,可是我卻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一幕又一幕的人生畫面,然後是一層又一層細密的領悟。有些心情、或是有些人生的階段,我不需要經歷,卻是已經看到了結尾。這樣的自己,說起來也不是比較幸運,只不過是另一種際遇。

 

 

我開始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今年裡種下那麼多的花,也許是因為心裡的失落越多,因此更格外的想要看到那些有關於生命的美麗色彩。一鏟一鋤之間,埋下的不只是過去,而是更多的期待,期許自己,不要浪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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