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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關於散步

 

 

老實講從前我不是一個喜歡散步的人。在那些還在台灣的日子裡可能是因為住在城市裡的關係對於散步這件事我絲毫不熱衷尤其是老家就位在台中逢甲夜市商圈裡面那是一遇到假日別說是開車就連平常走路都得很小心閃東閃西的就怕被車子撞到。我常常還會很懷疑紅綠燈的存在似乎只是參考用的因為就是會有那種突然間衝出來的機車或是計程車會把人狠狠的給嚇到總之讓人很緊張的

 

 

離開台灣已經很多年了,不管是在德國還是在荷蘭,住的地方通常都是小城小鎮,走出門就會看到一大片綠,路上沒有甚麼行人與車輛,因此出門去散步,對我來講逐漸變成是一種能夠讓自己放空的方式一種日常生活裡喜歡做的一件事。如果你問我,在歐洲生活最快樂的事情是甚麼?我會說,那應該就是很容易就能接近大自然,不必大費周章或是開車遠征,只要我多走幾步路,就能轉進森林去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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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是因為養狗的關係,當碰到那種陰沉沉的天氣時,也會讓我缺乏出門走走的意願。只是我的狗兒會在一旁不願放棄、癡癡地等待我的回心轉意。狗兒會用閃著懇求的目光,眼巴巴地盯著我看,期待我會在下一秒鐘裡良心發現,然後改變主意,盡到一個做為好主人的義務,那就是說,不管外頭是否刮風下雨打雷下冰雹,做主人的都不該剝奪狗族們出門散步的神聖權利。所以若從某個角度來看,應該是狗兒強迫我養成了散步的好習慣。

 

 

有養狗的人都知道,對於這些四條腿的傢伙來說,每天最快樂的事情除了吃東西之外,應該就是能夠跟著主人出門散步去。每天能夠出門透透氣,對牠們來講,那比甚麼都重要。看著牠們那種快樂的、興奮到要瘋掉的樣子,相信很多狗主人都不忍心剝奪牠們的期待與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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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的狗已經老了,體力當然也不比從前,如果真的要帶著牠一直走到附近的林子裡,路程對牠來講,已經有點太遠。但是如果只是帶牠在家門口附近走走轉轉,也就是說,散步路線如果總是一樣的話,牠會開始表現出一副很欠揍的死樣子,得死拖活拉的,牠才肯願意挪動大屁股多走幾步路。

 

 

後來我想一想也就讓步了。狗兒老歸老,但是那顆好玩的心,畢竟並沒有跟著歲月一起老下去。再說我自己也是喜歡走不同散步路線的人,因此就算狗兒擺明了,牠想要新鮮的散步路線,否則「拒走」,面對牠這樣的心態,我倒也是能夠理解。於是我的散步開始有了兩種模式,一種就是在住處附近走走逛逛,另外一種則是開車到附近有水有樹有芬多精就是沒有人的好地方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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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兒顯然對於這樣的安排非常滿意。牠會用閃著光芒的眼神告訴我,牠非常的開心。我會開著車,帶著肥仔去附近的自然保護區、運河畔、湖邊、安靜的小社區,或是森林裡去散步。狗兒跟著我快樂地四處趴趴走,當我在忙著按快門的時候,牠就會靜靜的趴在一旁趁機喘口氣,休息一下牠那已經覺得有點疲累的四條短腿。

 

 

散步本身對我來講,有時候是一種會掉入回憶裡的事。我會突然想起來,自己最後一次飛回台灣,陪著病弱的母親,在大學校園裡散步的時光。我簡直已經記不起來,那到底是哪一年的事情了,我想我是刻意遺忘那些日期,在我的心裡,那個感覺和畫面,已經都深深的烙在心底了。那時已經有失智狀況的母親,會突然變得神智清明地冒出一句話:

 

 

「你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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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難回答母親的問題,因為通常她是對的,我從來不能理解,已經失智的她,怎麼會突然對於時間,或者說,對於我要離開的時間,竟然會有那樣清晰的概念?而我應該要怎樣回答呢?機票已經改過,早走晚走都是要走,兩邊都是自己愛的人,有些時候走與不走都是兩難。

 

 

但是那樣的回憶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彷彿只要閉上眼睛,時光就會突然倒退,回到那個想念的時間點上。或許吧,我是一個靠回憶往前走的人。在那些獨自散步的時間裡,我會回到了永恆的過去,回到那些不死的回憶裡。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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